钟敬文
- 减字木兰花 再悼周总理
- 八十抒怀
- 元日联诗
- 题画
- 怀友人
- 汕尾渔歌·日落西山是夜昏
- 念奴娇 扫落叶
- 满江红 游颐和园
- 念奴娇 题瘦石所藏朱彝尊《梧月词序》墨迹卷子
- 金缕曲 六十四度生辰
- 醉花阴 风沙
- 菩萨蛮 别家赴临汾干校
- 浪淘沙 三月一日大雪喜作
- 清平乐 砖窑上看水
- 菩萨蛮 见麦熟有感
- 念奴娇 七一初度
- 蓦山溪
- 满江红 其一 陈毅元帅悼词
- 满江红 埃德加 其二 斯诺先生哀
- 高阳台 十一月四日与友人同赴八宝山扫柳亚子先生墓
- 临江仙 乙卯夏访问鲁迅纪念馆
- 龙山会 游陶然亭公园
- 金缕曲二首 其一 听《黄河大合唱》
- 金缕曲二首 其二
- 水调歌头 与旧日海丰中学同学小集
- 水龙吟 参加冯雪峰同志追悼会
- 浪淘沙 游香山
- 沁园春 岁暮感赋
- 满庭芳 访所谓“曹雪芹故居”
- 水调歌头 挽麦仲衡先生
- 虞美人 读圣陶先生《兰陵王》
- 金缕曲 悼王亚南同志
- 玉楼春 读香港《新晚报》有感
- 临江仙 喜重晤仰山同志
- 玉楼春 喜晤绀弩
- 金缕曲 出席第四届文代会抒情
- 满江红 别兰州
- 浪淘沙 去贵阳别与会诸同志
- 满江红 访鲁迅纪念馆及故居
- 水调歌头 其一 登八达岭
- 水调歌头 其二 石岛旅次
- 水调歌头 访翠亨村孙中山故居
- 临江仙 题《歌谣》周刊
- 菩萨蛮二首 参加五届文代会 其一 感旧
- 菩萨蛮二首 其二 远
- 菩萨蛮二首 其三 礼辛稼轩纪
中国民俗学之父
钟敬文先生一向重视少数民族民俗学人才的培养,在招收博士生时,注意招收少数民族学生,特别关心他们的成长,并鼓励他们学成之后回去从事本民族民俗文化的教学研究工作,他已为国家培养了包括蒙古、藏、彝、维吾尔、壮、朝鲜、纳西、满、鄂伦春、白、土家等民族的十多名高级研究人才,他们大多成为本民族文化研究的学术骨干。钟敬文先生在教育事业上作出了卓越贡献,为此他曾获得北京市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1982)、曾宪梓教育基金会优秀教师一等奖(1999)。
新的20年,是钟敬文先生获得巨大丰收的时期。1988年他所领导的民间文学的学科点,被列为国家重点学科。1994年北师大中国民间文化研究所建立,钟敬文先生亲任所长。1997年中国民间文学学科进入了国家211工程重点建设行列。2000年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被批准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在这一时期,钟敬文先生领导的学科点培养了近五十位博士、博士后,以及来自国内外的访问学者,其中绝大部分成为民俗学民间文学教学研究的骨干力量。他主持的“中国民俗学学科建设的创建与实践”的教学改革项目分别获得北京市普通高等学校教育教学成果一等奖(2000)、教育部高等学校教学成果一等奖(2001)。
钟敬文先生十分重视民族民间文化资料搜集、整理工作,1984年他被推选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的主席后,便亲自领导组织民间文学三套集成的编纂工作。这是一个有“文化长城”之誉的大工程,作为民间文学集成的常务副总编、故事卷主编,他在完成这项工程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全国各省故事卷的审稿中,钟先生不顾年迈体弱,参加每一次的审稿会,认真阅读文稿,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为了表彰钟敬文先生在集成编审工作中的重大贡献, 1997年文化部向他颁发了文艺集成志书编审工作特殊荣誉奖。
民间文艺学家
钟敬文先生对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有着特殊的情感,他始终关注、指导着民间文艺家协会工作。在病重住院期间,他多次向前来看望他的民协领导建议,应尽快恢复协会的学术期刊,加强学会的学术研究力量。由于钟敬文先生长期致力于民间文艺建设事业及作出的突出贡献,2000年中国文联、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向钟先生颁发了首届民间文艺山花奖终身成就奖。
1979年以来,钟敬文先生在科学研究上登上新的高峰,取得了丰硕成果。先后出版了《新的驿程》、《民俗文化学:梗概与兴起》、《民间文艺学及其历史》、《钟敬文学述》、《建立中国民俗学派》等十余部著作和数十篇具有真知灼见的学术论文,这些成果标示着民俗学科的不断进步,具有重大理论指导意义。他的《洪水后兄妹再殖人类神话》论文获全国高等学校人文科学研究优秀成果一等奖(1995),《民间文艺学及其历史》获民间文艺山花奖首届学术著作奖最高荣誉奖(2001)。此外,在钟敬文先生的率领下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民间文化研究所成为中国民俗学建设的重要基地,北京师范大学的民间资料库、以及建设中的民俗博物馆,已经成为开展中国民俗研究的信息与资料中心。
志存高远的钟敬文先生,并不满足于已取得的成绩,他曾在95岁的《自寿诗》中表露自己的心迹:“事功未竟意难安”,认为自己所倡导的民间文化事业还远远没有成功。他不断地思考着中国民俗学的发展方向,在1999年他推出了《建立中国民俗学派》的理论新著,提出了建立多民族一国民俗学的新主张。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为了深入研究有深厚历史渊源的中国民俗文化,2000年钟先生承担了国家重点课题《中国民俗史》。中国民俗学学派的旗帜已经举起,钟敬文先生热切期待着中国民俗学早日成为一门成熟的民族文化科学。
2001年11月22日,由钟敬文先生亲自发起、由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举办的“民俗学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学术研讨会隆重开幕,钟先生十分兴奋,他在会见来自全国各高校与研究机构的代表时说:“这是我住院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也是我80年来最高兴的一天!”钟老面对民俗学学术队伍的壮大与学科建设的发展,他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郑重地嘱咐民俗学工作者:“大家要有一种民族的自觉,将中国的精神视为命根子,将中国的优秀文化视为我们的命根子。”最后勉励大家:“我希望大家努力,努力,再努力!民俗学是一种重要的学科!”钟先生就是这样挚爱着他的事业,他的学问人生与祖国的民族文化血肉相连。2002年1月3日,由钟敬文先生的老朋友启功先生的提议,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在北京友谊医院为钟先生庆贺百岁华诞,钟先生面对前来祝寿的学界与新闻界同仁,说:我要养好身体,回去讲课。最后,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常在胸怀激荡的肺腑之音:“人民的事业是最伟大的事业!”
钟敬文先生经历新旧社会不同的时代,他的一生是追求进步与文明的一生,他与祖国、民族同呼吸、共命运。钟敬文先生常讲自己是五四的儿子,五四精神是钟敬文先生永远青春洋溢的精神血脉。他经常说:“我喜欢马克思的一句名言:为人类工作。”钟先生就是以这样的情怀孜孜不倦地工作着,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在医院里,他时刻挂念着教学科研工作。嘱咐教研室的老师代他为新来的博士生开设民俗学史课程,并亲自帮助二年级博士生选定博士论文题目,检查毕业论文的进展情况。钟先生一向对学生学业有着严格要求,他轮流约见18名同学到病房汇报学习情况。他惦记着学科建设的大事,一再询问北师大民俗学科申报国家重点学科的进展情况,还与出版社商谈出版一套中国古代民俗史志丛刊。
诗人
钟敬文先生是一位学者,又是一位诗人。他一生嗜好诗艺,读诗、作诗、评诗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精神内容。幼年开始学习古典诗词,青年时代对新诗发生兴趣,比较起来,他尤爱古体诗词。清人王渔洋、近人黄节的诗集是他随身必带的书籍。他具有深厚的诗学修养,一生创作了大量动人诗篇,发表了精美的诗论。他的新、旧诗集仅单行本就有《三朵花》(1924)、《海滨的二月》(1929)、《东南草》(1939)、《未来的春》(1940)、《天风海涛诗词抄》(1982)等7部。他对诗歌创作理论十分重视,从20世纪20年代起,就陆续写下了大量的诗话、诗论,如《盲人摸象式的诗谈》(1928)、《天风海涛诗话》(1941)、《诗心》(1942)、《蜗庐诗谈》(1947)等,后来这些诗学理论著作汇集成《兰窗诗论集》一书(1993)。这些诗歌与诗论表达了钟敬文先生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体悟,以及对社会的责任与对事业的抱负。他的诗歌创作与诗学理论在中国现代诗学界具有无可替代的独特风貌。钟敬文先生有着诗人的本色,曾说:将来在自己的墓碑上刻“诗人钟敬文”。钟敬文先生对自己的学问十分谦虚,对关乎性情、表达志向的诗艺颇为自得。
综述
人民的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钟敬文先生因患老年性综合症,医治无效,于2002年1月10日零时1分在北京友谊医院不幸逝世,享年100岁。
钟敬文先生是我国著名民间文艺学家、民俗学家、教育家、诗人、散文家,曾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名誉主席、中国文联荣誉委员、中国民俗学会理事长、名誉理事长、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等职。
钟敬文先生是汉族,原名谭宗,又名静闻、金粟。1903年3月20日出生于广东海丰县公平镇,少年聪颖勤奋,爱好诗文。1922年毕业于海丰县陆安师范。师范学校学习期间,受新文化运动影响,开始学做白话诗。毕业后在家乡一带教小学,20年代中期到广州岭南大学国文系工作并学习 。
1920年,先生年仅17岁,就读于海丰陆安师范学校,因感受了“五四”的春风,与同学们一道宣传演讲,抵制日货。正是这样的人生实践,使先生产生了强烈的社会责任感。1922年陆安师范毕业后,他留在家乡当了一名小学教员,这一时期他受到新文化思潮和北大歌谣学运动的影响,对民间文学发生兴趣,开始搜集、整理民间歌谣故事等,并在北大《歌谣》周刊陆续发表了《读〈粤东笔记〉》、《南洋的歌谣》、《海丰人表现于歌谣中之婚姻观》。同时开始写作白话新诗,1923年与两位好友共同出版新诗集《三朵花》。
1926年夏,受彭湃、聂绀弩的影响,为了寻求更充沛的思想滋养,先生来到了当时的国民革命中心广州,这是先生走上治学生涯与追求真理之路的关键一步。在岭南大学工作、学习之余,先生利用图书馆开始了民间文化的研究工作,整理了《粤风》等民俗文献。并结识了冼星海、刘谦初等进步人士,开始阅读包括《共产党宣言》在内的革命书刊,给《少年先锋》写稿。这一年他整理的第一本故事集《民间趣事》在北京北新书局出版。
1927年春,新文化运动的先驱鲁迅先生来到广州,钟先生兴奋地邀约一批青年朋友拜见了鲁迅先生,并广泛搜集有关鲁迅先生在羊城的行踪,编成《鲁迅在广东》一书,由上海北新书局出版。同年秋天,先生经顾颉刚介绍,转入中山大学,担任中文系助教并教授预科国文。这时一批原北京大学歌谣研究会与风俗调查会的骨干如顾颉刚、容肇祖、董作宾等聚集中大,他们继续开展在北方从事的新学术事业,钟先生便成为积极参与者与组织者。他协助顾颉刚等成立了我国第一个民俗学研究组织——民俗学会,创办民俗学讲习班,编印《民间文艺》、《民俗周刊》及民俗学丛书,积极宣传与推进民俗学这门新学问。这一时期钟先生出版了《荔枝小品》、《民间文艺丛话》等文艺与学术专集,在文艺界学术界崭露头角。
1928年夏,正当先生努力追求思想与学术进步的时候,遭逢了涉世以来的第一次打击,学校保守势力借口钟先生经手付印的《吴歌乙集》问题,解除了他的教职。在钱塘江潮水高涨的时候,钟敬文应朋友刘大白之邀,到了杭州。
在杭州,钟先生热心于散文、小品的写作,出版了《西湖漫拾》(1929)、《湖上散记》(1930)等散文集,在散文创作上取得了较大的成功。郁达夫对钟先生的散文有很高的评价:“清朗绝俗,可以继周作人、冰心之后武”(1935)。阿英在《现代十六家小品》(1935)中认为钟先生的散文不少篇章是“新文艺的小品中的优秀之作”。钟先生这些散文创作成就奠定了他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钟敬文先生在热衷于文学创作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自己研究草根文化的使命。在杭州他团结了一批同志,成立了“中国民俗学会”,编印了《民间》(月刊)、《民俗学集镌》及民俗学丛书。这一时期,是钟敬文先生学术迅速成长的时期,他致力于民间文学的搜集、研究,写下了多篇民间文学的研究文章,如《〈山海经〉神话研究的讨论及其他》(1930)、《中国民间故事型式》(1931)、《中国植物起源神话》(1933)、《中国的天鹅处女型故事》(1933)等,从而奠定了他在神话学、故事学方面的学术地位。并注意吸取国外的理论研究成果,同外国同行建立学术联系。一时间杭州成为继北大、中大之后民俗研究的重镇。1928年至1933年间,钟敬文先生先后任教于杭州高级商业学校、浙江大学文理学院、民众教育实验学校。此时,他十分强调民俗学与民间文艺学的社会教育功能,认为这是民众教育的重要内容。钟敬文先生还创办了《民众教育季刊》(后改为月刊),在季刊上专门出版了“民间文学专号”。1933年夏,他曾应江西教育厅之邀,远赴千里之外的南昌,作民间歌谣的公开演讲。
1934年春,钟先生辞去浙江大学专任讲师的教职,与夫人陈秋帆一道东渡日本深造。在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文学部研究院,钟先生成为一名出色的研修者,他每天伏在那九层楼的图书馆里,耽读着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理论著作。每天的午餐是一毛钱一碗的荞麦面,为的是省下一点买书的钱。生活是清贫的,但精神却是快乐的。在跟随著名神话学家西村真次学习神话学期间,钟先生在当地的《民族学研究》、《民俗学》月刊等学术杂志发表了《老獭稚型传说之发生地》、《盘瓠神话考察》等多种关于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的论著,钟先生在日本结识了研究中国语言文学的实藤惠秀教授和增田涉、竹内好诸君,参加了中国文学研究会的活动,并发表了《中国民间文学研究现状》的专题演讲。在日本期间,他始终保持着与国内民俗学界的联系,在《艺风》杂志上主编《民俗园地》,向国内介绍民间文学、民俗学理论,从而有力地推进了中日之间民俗学民间文学的学术交流。他在《艺风》上编辑了数期学术专号,特别是撰写发表了《民间文艺学建设》这篇重要学术文章,首次提出了建立独立的民间文艺学的问题。为建设中国自己的民间文艺学学科体系作出了重要贡献。
1936年夏,钟先生从日本回到了杭州,继续从事他所热爱的民俗学、民间文学事业。他除了担任浙江民众教育实验学校专职讲师外,还兼任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文艺导师。在《民众教育》月刊编辑了《民间艺术专号》和《民间文化专号》。他与民众教育实验学校的同事一道举办了“民间图画展览会”,展出了约3000件浙江及部分外地搜集来的民间绘画、木刻艺术品,此举得到社会舆论和各界的好评。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钟敬文先生投笔从戎,到广州四战区政治部作视察专员,从事鼓动群众、宣传抗日的文字工作。他跟随部队转战粤北,亲赴战地采访收集军民抗敌事迹,与陈原共同编辑《新军》杂志,还与同志一道创立了中华全国文艺抗战协会曲江分会,被选为常务理事;钟敬文先生以饱满的爱国热情写出了《抗日的民族老英雄》、《指挥刀与诗笔》、《牛背脊》等多篇报告文学。他的这些战地篇章,鼓舞着南国抗战军民。钟先生本人对有着同样爱国激情的“欧罗巴的良心”罗曼·罗兰无比崇敬,他在《纪念罗曼·罗兰先生》的一文中说:“他是我灵魂的深切的关与者。读着他的作品,我完全被带入一种比现实远为严肃和深邃的世界。”
1941年钟敬文先生重返当时设在坪石的中山大学,先后任副教授、教授、文科研究所指导教授等职,讲授民间文学、文学概论、诗歌概论等课程。1945年中山大学迁回广州石牌,钟敬文先生继续在中大执教。1947年钟敬文先生因思想“左倾”再次被中大解职,7月在批阅完研究生考卷后,悄离广州,前往香港,任教于进步人士云集的达德学院文学系。
1949年5月,新中国成立前夕,应党的邀请,钟敬文先生回到北京参加第一次中华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见到了久所敬仰的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周恩来给钟敬文先生写下了“为建设人民文艺而努力”的亲笔赠言。8月,应北京师范大学校委会主席著名语言学家黎锦熙先生之聘,钟敬文先生就任师大中文系教授,并兼任北京大学、辅仁大学教授。1952年教育部任命钟敬文先生为北京师范大学副教务长,1954年又任命为北京师范大学科研部主任。
20世纪5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钟先生与郭沫若、老舍一道满腔热情地筹组的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宣告成立,大会选举郭沫若为理事长,老舍、钟敬文二位为副理事长,钟敬文先生主持该会的日常工作。经历了数十年的努力,中国终于有了全国性的研究民间文艺的专门机构,钟先生多年的愿望实现了,他心身畅快地工作着。他先后主持创办了《民间文艺集刊》、《民间文学》等刊物,为民间文艺研究提供了园地。在北京师范大学等大学讲授民间文学(后改名人民口头创作)课程,并创建全国第一个民间文学教研室。1953年他率先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开设了民间文学研究生班,为新中国培养该领域的高级人才。
1954年他当选为北京市人大代表,并参加了政协全委会组织的宪法草案(初稿)座谈会,钟敬文先生充满了参政、议政的热情。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将他打入了冷宫,1957年钟敬文先生被错划为“右派”,其研究部主任、校务委员、学报编委职务也被撤销,此后一段时间,钟敬文先生失去了政治权利,失去了学术研究的自由。1962年,“右派”摘帽,他悄悄地开始了学术研究,撰写了《晚清时期民间文艺学史试探》、《晚清革命派作家的民间文艺学》等至今为人称道的学术论文。接着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钟先生的学术生命又被无情地中断了十年之久。
岁月蹉跎,先生弘毅之志未坠,改革开放之后,钟敬文先生获得了第二度的学术青春。1979年,年近80的他为恢复民俗学的学术地位而呼吁奔走,亲自邀约顾颉刚、容肇祖、杨堃、杨成志、白寿彝、罗致平等七位著名学者,联名倡议恢复民俗学的学术地位,建立中国民俗学学术机构。1983年,中国民俗学会成立,钟先生当选为理事长。为了推动和协助各省市这类机构的建立和发展,从70年代末到80年代末,他北至丹东,西至兰州、成都、贵阳,南至广州、桂林,东至上海、杭州、宁波,参加成立大会,参与学术讨论,进行学术演讲。
1979年钟先生当选为北京市政协常委,是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一届评议组中国语言文学评议组成员,为我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事业的发展和高层次人才的培养做出了重要贡献。
钟先生十分重视民间文学与民俗学的教学科研工作,为了推进中国民间文学、民俗学的学科建设,钟敬文先生先后两次组织全国高校教师编写《民间文学概论》(1981年出版,1988年获国家教委高等学校优秀教材一等奖)、《民俗学概论》(1998年出版,1999年获国家图书奖提名奖),作为专业教材与理论普及读本。并在北京先后六次举办民间文学、民俗学讲习班及高级研讨班,为全国培养了数百名民俗学学科急需的人才。80年代初,钟先生还承担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民间文学部分的主编工作。在钟先生等老一辈学者的共同努力下,1988年中国民俗学被列入国家二级学科目录。钟敬文先生为之奋斗了近80年的民俗学事业步入新的发展阶段。作为中国第一批博士生导师、第一批文科博士后流动站的合作导师钟敬文先生,为了培养学科建设所需的人才,始终坚持在教学科研第一线。
钟先生是中国20世纪以来的人民的伟大学者,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是鲁迅所说的中华民族的脊梁。先生一生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事业,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始终不渝地坚持为中华民族的振兴、为人类文化的建设而奋斗的最高理想,无私忘我地奉献自己的生命和才华,历尽坎坷而无怨无悔。他创立和发展了中国民俗学和中国民间文艺学两大学科,为国家培养了大批民俗学民间文艺学高级专业人才,是中国民俗教育事业的一代宗师。先生是著名的诗人、散文家和文艺理论家,声播海内外。他为人忠厚仁爱,公而忘私,高风亮节,世所称颂。他率先垂范、殚精竭虑,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治学作风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上世纪70年代,钟敬文教授主持16所高校民间文学教师编写的《民间文学概论》,从1979开始到1980年结束,前后经历的时间将近一年。据曾经参加这项工作的同志回忆,在这段时期,大家通过学习、讨论、试写(草稿)、试讲、改写(初稿)和集中修改等一系列过程,终于完成了这部暂时可以付印的稿子。尽管如此,钟敬文教授在该书“前言”中特别指出,“这本教材,从一开始计划编写起,我们就明确了它的内容和性质。它是一本供大学生学习用的‘引论’书,主要的任务是提出这门功课的一些重要问题和阐述相应的基础理论知识。它不是专门的研究著作,也不是发表个人见解的专业论文。因此,在这本教材里,提出的只是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它所阐述的,相对地说也是比较稳定的知识。”严谨之风于此可见一斑。
钟敬文先生学问深厚、品行高洁,是一位名符其实的教育家。在长达80年的教师生涯中,始终坚持教书育人的教育原则,始终重视民众教育事业。他将教育看作是人格学识提升的过程,对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职责十分看重,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在人才培养上,他有着独到之处,人品是第一看重的标准,其次才是学问,因此对学生的道德品质有着严格的要求;因材施教是他培养学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则,他根据民俗学学生来源不同学科、程度各异的实际情况,区别对待,为他们制定不同的培养方案,确定不同的培养要求,力求使学生按阶段性目标不断进步,有效地促成了学生的成长。为了快出人才,出好人才,钟敬文先生将自己一生积累的教学、研究资料与研究心得无私地奉献出来,让学生去完成一篇篇硕士、博士学位论文,看到学生的论文受到学界好评,有的还获得全国性学术著作奖,他感到由衷的喜悦。钟敬文先生一向重视少数民族民俗学人才的培养,在招收博士生时,注意招收少数民族学生,特别关心他们的成长,并鼓励他们学成之后回去从事本民族民俗文化的教学研究工作,他已为国家培养了包括蒙古、藏、彝、维吾尔、壮、朝鲜、纳西、满、鄂伦春、白、土家等民族的十多名高级研究人才,他们大多成为本民族文化研究的学术骨干。钟敬文先生在教育事业上作出了卓越贡献,为此他曾获得北京市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1982)、曾宪梓教育基金会优秀教师一等奖(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