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园中所有十首
萱草朝始开,呀然黄鹄觜。
仰吸日出光,口中烂如绮。
纤纤吐须鬣,冉冉随风哆。
朝阳未上轩,粲粲幽闲女。
美女生山谷,不解歌与舞。
君看野草花,可以解忧悴。
寒地竹不生,虽生常若病。
劚根种幽砌,开叶何已猛。
婵娟冰雪姿,散乱风日影。
繁华见孤淡,一个敌千顷。
令人忆江上,森耸缘崖劲。
无风箨自飘,策策鸣荒迳。
芦生井栏上,萧骚大如竹。
移来种堂下,何尔短局促。
茎青甲未解,枯叶已可束。
芦根爱溪水,余润长鲜绿。
强移性不遂,灌水恼僮仆。
晡日下西山,汲者汗盈掬。
堂后病石榴,及时亦开花。
身病花不齐,火候渐已差。
芳心竟未已,新萼缀枯槎。
谁言石榴病,乃久占年华。
邻家花最盛,早发岂容遮。
残红已零落,婀娜子如瓜。
蒲桃不禁冬,屈盘似无气。
春来乘盛阳,覆架青绫被。
龙髯乱无数,马乳垂至地。
初如早梅酸,晚作醲酪味。
谁能酿为酒,为尔架前醉。
满斗不与人,凉州几时致。
室幽来客稀,尘土积不扫。
邻翁笑我拙,教我种藂草。
经霜斫为彗,不让秋竹好。
始生如一毛,张王忽侵道。
鉏櫌禁芟劚,爱惜待枯槁。
有用皆勿轻,吾师灌园老。
吾兄客关中,果裸施吾宇。
兄虽未得还,我岂如妇女。
呦呦感微物,涕泗若零雨。
但爱果裸茎,屈曲上墙堵。
朝见缘墙头,莫已过墙去。
物生随年华,还日何足数。
牵牛非佳花,走蔓入荒榛。
开花荒榛上,不见细蔓身。
谁翦薄素纱,浸之青蓝盆。
水浅浸不尽,下余一寸根。
嗟尔脆弱草,岂能凌霜晨。
物性有禀受,安问秋与春。
南园地性恶,双柏不得长。
蓬麻春始生,今已满一丈。
柏生嗟几年,失意自凄怆。
有子压枝低,已老非少壮。
尤柏柏已冤,尤地亦恐妄。
两既无所尤,高枝几时放。
葵花开已阑,结子压枝重。
长条困风雨,倒卧枕丘垄。
忆初始放花,岌岌旌节耸。
得时能几时,狼籍成荒冗。
浮根不任雪,采剥收遗种。
未忍焚枯茎,积叠墙角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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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午树阴正,独吟池上亭。
静看蜂教诲,闲想鹤仪形。
法酒调神气,清琴入性灵。
浩然机已息,几杖复何铭。
“”首联两句写出了一个恬静幽雅的环境,借以衬托诗人孤独闲适的情韵。
“”颔联写诗人的两个动作:看和想。并从所看所想的内容展现出诗人美好的心灵。池边花草丛生,蜜蜂飞舞。他静静看去,感到很受教益。蜜蜂“繁布金房,垒构玉室。咀嚼华滋,酿以为蜜”(郭璞《蜜蜂赋》),一生不曾偷闲;对于敌害,它们群起而攻,万死不辞,临战从不退却。这就引起诗人深沉的思考。诗人积极参加政治革新,并写了大量讽刺权贵的诗篇,这一切都是问心无愧的。但历遭打击,也曾产生过消极退隐的念头。这里“蜂教诲”三字,说明诗人从蜂的勤奋勇敢受到启示。我国古代有“圣人师蜂”的说法。师蜂自励,表现出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这一联出句从“看”字引出,是实写;对句“闲想鹤仪形”则从“想”字着笔,是虚写。相传鹤是君子所化(见《抱朴子》),所以“鹤仪形”也就是君子的仪形。在他另一首《鹤叹》诗里有:“徐引竹间步,远含云外情”两句,就可以想象出“鹤仪形”的神态,及诗人曲折表达的高尚人格。这里以“鹤仪形”为尚,修德至勤,表现了“身闲志不闲”的高尚情操。总的来说,这两句诗抓住蜂的勤劳勇敢和鹤的志趣高尚的属性,构成了鲜明的感性形象,是极耐人寻味的。
“法酒调神气,清琴入性灵”。颈联进一步刻画诗人的自我形象。“法酒”是按照法定规格酿造的酒。古人饮酒,有的纯系纵情享乐,有的是为了消忧,诗人饮酒则是为了“调神气”,即调节精神。这与他在《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诗中说的“暂凭杯酒长精神”是一致的。下句借清琴以陶冶性灵,寄托自己高洁的情怀。紧承上联仍从“静”、“闲”两字着笔。表面上写得恬淡闲雅,而感情的伏流并不平静。接受“蜂教诲”,应该勤奋工作,勇于为人;取法“鹤仪形”,应该进德修身,心存社稷。但诗人当时已被排挤出朝,无政可从。这种主观与客观的矛盾,使诗人深感苦闷。饮酒、抚琴,既表现了诗人不甘沉沦、在寂寞中力求振拔的精神,又是诗人娱情悦志、排遣愁绪的一种方式。渴望用世与琴酒自娱,从写形的角度来看,是相反的,矛盾的;而从写神的角度来看,又是相成的,统一的。颔联和颈联正是运用相反相成的艺术手法,形神兼备地写出了诗人的美好情操。
“浩然机已息,几杖复何铭?”尾联作达观之语,正好与“鹤仪形”相契合,不失为君子风度。但又以反问句作结,隐隐透出内心的不平。“浩然”是形容心胸的开阔和澹荡。“机”是机心。世人为了争权夺利,机心百出,刘禹锡无意于此,所以说“机已息”。给几、杖作铭文,往往有自警或劝诫之意。“几杖”在这里是偏义词,主要是说“杖”。刘向《杖铭》:“历危乘险,匪杖不行;年耆力竭,匪杖不强;有杖不任,颠跌谁怨?有士不用,害何足言?”此诗末句暗用刘向《杖铭》之意,讽刺朝廷“有士不用”,而又不直接点破,只是说当今为几杖作铭,毫无意义。内心的不平,仅以反语微露而不使泻出,因而诗意就显得更为含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