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幸长安奉使先往检察
奉使至京邑,戒涂历险夷。首旬发定鼎,再信过灞池。
河山壮关辅,金火递雄雌。文物沦霸运,灵符启圣青。
宸扆阔临御,巡幸顺讴思。城阙生光彩,草树含荣滋。
缇骑纷沓袭,翠旗曳葳蕤。童幼闻明主,耆老感盛仪。
轮袂交隐隐,廛陌满熙熙。微臣昧所识,观俗书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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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载,南宫开选场。当春寇未退,计车颇徬徨。
诏用秋八月,广额登俊良。帝御皇极殿,发策垂天章。
揆日唱甲乙,释褐遵典常。余忝平流进,法得授曹郎。
休假未获请,思亲泪滂滂。今晨南雁飞,数行寄汝旁。
念与汝别时,燂烁侵衣裳。斯文苏陈辈,鹣蟨互携将。
前登三诏岩,慕彼鸿鹄翔。既读客城诗,永怀百鍊钢。
帆力疾脱兔,歘忽过维扬。淮水方暴涨,訇哮雷声长。
长年尽股栗,前有覆水航。河伯丐我命,夺食饥蛟肠。
亭堠孤屹屹,河之水汤汤。上有团团天,下有古战场。
捩舵漕河口,十里一泽梁。下流若地窖,上流若天仓。
毫发一失势,叩头不可禳。渐近梁山泺,饥民恶如狼。
进退正惶惑,闻贼破武昌。故相伏剑死,烝黎堕沸汤。
中夜仰天叹,星月无晶光。我行将安之,鱼烂四海疮。
稍前过任城,济阴遥在望。水木类江表,幽探暂相羊。
传闻寇搪突,独畏孔子堂。想见丝竹声,鲁壁尚洋洋。
上嘉鲁连子,下思马宾王。一死诚倜傥,万言亦琅琅。
陈迹郁连连,清源接幽沧。大都焚荡后,物色难具详。
入都秋萧骚,疾风捲高冈。挂壁略见蠍,鸣篱绝无螀。
余病懒终试,谁使强激昂。友生剧天伦,可惜遽分张。
座主山阴公,风神照岩廊。清冰绝汁滓,大圭不斲方。
赏我金石韵,协以宫与商。知我负烈气,勉以桂与姜。
顾余惭曩贤,公乃韩欧阳。伏睹天子圣,自责如禹汤。
共吺伏四罪,荧惑移灾祥。临轩徕茂异,皇盼为悦康。
惕息朝士内,曷以赞虞唐。眠食今粗安,酒釂三四觞。
赤侧渐辞去,借贷聊充囊。最苦羸马头,蹀蹀尘沙黄。
闭户学罄折,出户旋已忘。顾惟倔强姿,不耻沟壑僵。
安得弃生平,如彼转粪蜣。所以公卿门,干谒竟未尝。
馀外顺坎流,不用强论量。亲前虽奉书,苦语总遮藏。
汝为从容说,慎勿使悯伤。时方抡史才,储国之梠梁。
争门或迮指,此态岂可当。我欲拂衣归,赍持一月粮。
旧路不可行,匹马从东方。吴雪虽苦寒,不敌蓟北霜。
预畜明灯檠,照我髭鬓苍。一言先语汝,努力学佐王。
黥刖谋补息,如我事已忙。泚笔再三叹,沾襟涕淋浪。
萌开箨已垂,结叶始成枝。
繁荫上蓊茸,促节下离离。
风动露滴沥,月照影参差。
得生君户牖,不愿夹华池。
岁寒三友,竹居其中。人们之所以看重它,或者因为它“翠叶与飞雪争采,贞柯与曾冰竞鲜”的凌寒之质(齐·王俭《灵丘竹赋》);或者因为它“未出土时便已有节,直到凌云高处依然虚心”的君子之风(管桦《竹颂》)。传说它的竹实只为凤凰所食;竹竿又能制成箫笛横吹。所以碰到豪爽之士,便以它的“所欣高蹈客,未待伶伦吹”慨然自许(陈·贺循《赋得夹池修竹》);遇上才高位卑者流,便又借它发出“谁能制长笛,当为吐龙吟”的孤傲啸叹(齐·刘孝先《竹诗》)。这样咏竹自无不可,只是不免都带有情随境迁的主观随意性。以至于意有所讥,就严斥竹笋的“嘴尖皮厚腹中空”;爱有所偏,便厉声扬言“恶竹应须斩万竿”。这真教竹子左右为难了。
倘能摒弃这类借题发挥之习,仅把竹子当作客观审美对象来观赏,则它的“葳蕤青翠,风来动音”、“拂景云以容与,拊惠风而回萦”的清姿,也自有不同于苍松、老梅的风神。沈约这首诗,大约就没有深意的寄托,只是客观地为檐前之竹画了一幅动人的“肖像”。不过,这肖像带有一种“生成”的动态,在诗人开笔时才正拔节抽枝:“萌开箨已垂,结叶始成枝”。“箨”指笋壳,当竹茎拔节而出时,它便已经垂脱;随着细长竹叶的抽生,慢慢就长出了嫩枝。几株幼嫩之竹,就这样带着清新的生气,从诗人笔下钻出。转眼之间,它又挺拔直上:“繁荫上蓊茸,促节下离离”,变得枝叶繁茂、亭亭如盖了。“蓊茸”画檐竹枝叶披离之态,使人简直能感觉到,正有一片清荫从高处淌下。“离离”状竹节历历分明之貌,因为是在低处(下),竹节间距离较近,故又用“促节”形容。这四句描绘绿竹的生态,带有强烈的动感。但没有声响,也不用浓彩。只见到诗人沾着萧淡的水墨,疏疏落落地挥洒那么几笔,数竿绿竹便无声无息地拔节而出、由矮而高,终于英挺地站立“檐前”,甚至还带来了一阶清荫。
画成翠竹,这对诗人来说并不费力。但要表现它的风韵,光靠这平面的勾勒就不够了。接着的“风动露滴沥,月照影参差”两句,着力的便是环境、音响的烘托映衬,于是这“画”便有了“伴乐”和“灯光”:诗人选择的是露水初凝之夜,因为是夜间,竹叶上那湛湛露珠就显得朦胧不清。好在有风,诗人便让读者听那静夜中风动竹叶、露珠滴阶的清韵,这可是异常动听的。诗人还嫌不够,又在乌蓝的中天添上一轮明月,那月光洒在竹上,便在阶前印下斑驳的竹影。前面说到“有风”,清风徐来,那地上的竹影便参差而动。这两句妙在均不直接写竹,只从露珠滴阶、竹影参差中映衬、烘托,而檐竹之沾满清露,在朗月清风中飒飒舞弄的美好风韵,已栩栩如在耳目之间。按照这一思绪写下去,结句便该是诗人的赞美之语了。但沈约偏不这样,他的结句正如蔡邕之咏“翠鸟”一样,却是被咏之物的深情倾诉:“得生君户牖,不愿夹华池!”这美好的翠竹,本该生长在花草芳美的池畔,度那月下花前的风光才是哩。而今却在诗人居处简陋的檐前,伴着他度过清寂的晨昏。诗人在观赏檐前之竹的深深怜爱之中,大约曾浮起过一种微微的惋惜和不安吧。而檐竹似乎有解人心意的灵性,立即前来安慰诗人:“我所仰慕的是君子的风仪,而不是花前月下的池畔风光;能够生长在您的窗门前,正是我的心愿哪!”这两句初看显得突兀,但在诗人观赏入神之际,将竹叶飒飒之音,想象为它的嫣然解人之语,也正符合情理。这话语之中所显示的,正是檐竹那不慕风华、清心自守的高节,其实也还是诗人对檐竹的一种赞美。不过,采用檐竹自身倾诉的方式,既情意动人,又含蕴不露,较之于那种“唯有山中兰与竹,经春历夏又秋冬”的直赞之语,似乎有更多的情韵。
这就是沈约的《咏檐前竹》:诗中只把竹子作为客观审美对象来观照,形象地勾勒它的清姿,映衬它的风韵,别无政治上的寓意或个人身世的感慨。从咏物寄兴的传统眼光来看,这样咏竹似乎“浅”了些。但读够了寄兴、说教的诗作以后,吟诵—下这类美好单纯而寓意不多的咏物诗,倒也可使耳目一新。
贵简不贵繁,妙在有无间。满眼寻不见,约略见纤纤。
贵老不贵稚,妙在荣枯际。芳态减初年,其中寓幽意。
贵瘠不贵肥,愈瘦愈清奇。瘦到无何有,政好玩空枝。
贵含不贵开,风度韬胚胎。游蜂啅不得,乃始抱全才。
宜在幽且邃,终日无人至。水绕山重重,隔树令人嚏。
宜在平且阔,大江惊涛泼。泼上稍连颠,半蓦忽冲脱。
宜夜不宜昼,更宜月波溜。崖净涧淙淙,渔子推篷嗅。
宜阴不宜晴,更宜雪花凝。五七点未足,封枝要全扃。
宜与竹相邻,白白参青青。所恨花无音,间借竹为声。
宜与松相伴,扶疏交凌乱。松香粗则粗,亦能佐一半。
其鸟宜翠羽,否则碧蒿侣。山雀仍山鸦,速去切勿驻。
其人宜野僧,否则閒道民。宜疏绮纨客,公子共王孙。
吾非僧,又非道。两眼贮五湖,两肩负三岛。相烦健笔凌风扫,梅子王子成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