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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小窗低户深映,微路绕欹(qī)斜。为问山翁(wēng)何事,坐看流年轻度,拚(pàn)却鬓(bìn)双华。徙倚(xǐ)望沧海,天净水明霞。
念平昔,空飘荡,遍天涯。归来三径重扫,松竹本吾家。却恨悲风时起,冉(rǎn)冉云间新雁,边马怨胡笳。谁似东山老,谈笑静胡沙。
秋色日渐变浓,金黄的菊花传报霜降的信息。小窗低户深深掩映在菊花丛中,小路盘山而上,曲折倾斜。询问山公到底有什么心事,(原来是不忍心)坐看时光轻易流逝而双鬓花白。在太湖边上徘徊凝望,天空澄澈,湖水映照着明丽的彩霞。
追忆往日,漂泊不定,走遍天涯海角,却毫无建树。归来后重新打扫庭院中的小路,松竹才是我的家。却恨悲凉的秋风不时吹起,南归的大雁缓缓地飞行在云间,哀怨的胡笳声和边马的悲鸣声交织在一起。谁能像东晋谢安那样,谈笑间就扑灭了胡人军马扬起的尘沙。
2、方鸣主编.一生最爱古诗词下册: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7:第517页.
3、刘振喜,,.,宋代爱国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07月第1版,:第32页.
黄花,指菊花。小窗低户:指简陋的房屋。微路,小路。敧斜:倾斜,歪斜。山翁:作者借以自称。何事:为什么。坐看:空看、徒欢。流年:指流逝的岁月。拚却:甘愿。华:同花,指在闲居中空白了鬓发。徙倚:徘徊,流连不去。沧海:此指临近湖州的太湖。作者时居汴山,在太湖南岸。
平昔:往日。遍:这里是“走遍”的意思。天涯,天边,喻平生飘荡之远。三径:庭院间的小路。松竹,代指山林隐居处,含有贞节自持之意。三径:王莽专权时,兖州刺史蒋诩辞宫回家,于园中辟三径,惟与求仲、羊仲往来。后常用三径喻隐居生活。悲风:悲凉的秋风。冉冉:指大雁缓缓飞行的样子。新雁:指最初南归之雁。边马,指边地的军马。胡笳:古代塞外民族的一种乐器。此处指军中的号角。胡沙。指代胡人发动的战争。
这是作者告老,隐居湖州弁山后写的作品。梦得随高宗南渡,陈战守之策,抗击金兵,深得高宗亲重。绍兴初,被起为江东安抚大使,曾两度出任建康知府(府治在今南京市),兼总四路漕计,以给馈饷,军用不乏,诸将得悉力以战,阻截金兵向江南进攻。高宗听信奸相秦桧,向金屈膝求和,抗金名将岳飞、张宪被冤杀,主战派受到迫害,梦得被调福建安抚使,兼知福州府,使他远离长江前线,无所作为,他于1144年被迫上疏告老,隐退山野。眼看强敌压境,边马悲鸣,痛感流年轻度,白发徒增,很想东山再起,歼灭敌军,但却已经力不从心,思欲效法前贤谢安而不可得了。因写此词,抒发自己内心的悲慨和对时局的忧虑。
上片起首四句先写晚年生活的环境和乐趣。秋色已深,菊花开放,霜降来临,词人所住的房子掩映在花木深处,小路盘山蜿蜒而上。这是一幅山居图景,清丽而幽静。下面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写自己生活的乐趣:若问我为什么就白白地看着那风月流逝,毫不顾及双鬓已经斑白?我会回答是因为留恋如沧海般辽阔美丽的太湖,它映出了青天云霞,明媚绚烂。
下片写自己的生活和老来的怀抱。飘泊了一生,足迹遍于天涯,现在回到家里,扫净已荒芜的道路,那松竹茂盛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园。词人回到家中感到喜悦和安慰,所以笔下的家园也显得十分静谧、优美。但在那个国土沦丧,河山破碎的时代,一个胸怀抱国之心的抗金志士,又怎能终老于隐居的山林呢?“却恨”三句,笔锋一转,在隐居之后,词人却时常听到“悲风时起”,这悲风是自然界之风,更是人间悲风,南宋朝廷苟安求和,不愿力战敌人,前线频传战败消息,对他来说,也就是“悲风”。再看到归雁南飞,金兵南下,愤怒之火又在胸中烧起,所以句首着一“恨”字,力敌千钧,倾注了词人的满腔忧愤。这种爱国激情,使他对自己不能像谢安那样从容破敌感到有愧于国家,也对南宋将无良才感到深深的忧虑。虽然退居且愿一享隐居之乐,但他又挂念抗金大计,时刻关注前线,所以一首抒写晚年怀抱之词就表现得感情激越、悲凉、慷慨,充满了爱国忧民之情。
流莺(yīng)舞蝶两相欺,不取花芳正结时。
他日未开今日谢,嘉(jiā)辰长短是参差。
飞动着的黄莺和蝴蝶常常嘲笑我,因为不能在樱桃花初放时来欣赏。
前来赏花不是未开就是已落,总之就是赶不上樱桃花开的良辰吉日。
参考资料:
1、邓中龙.李商隐诗译注·第3卷:岳麓书社,2000:1945-1947
2、杨春俏.中晚唐抒情诗选:南海出版公司,2005:282-283
流莺:飞动的黄莺。相欺:相嘲笑。花芳正结:指含苞初放。
他日:以前的日子。嘉辰:美好的辰光。长短:此处有“总之”、“反正”之意。
赏花而花已开,诗人常有不逢时之叹,但此诗却加了一个“他日未开”;不管是未开或已谢,总会令人有些感慨。作者从“他日未开今日谢”,引申出“嘉辰长短是参差”的结论,自然能引发读者的共鸣。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类此的“参差”之事,实在很多,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有自怨自叹而已。
清代诗人袁枚有一首七绝:“桃花零落杳难寻,人为来迟惜不禁。我道此来迟更好,想花心比见花深。”(《湖上杂诗》)天下事,如能以此种心态处理,也许可以免却许多烦恼。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达到这种境界。一个人,在人生历程中,常会遇到此种参差之事,经历得多了,心理状态或有失平衡,于是乎,李商隐一来到樱桃树下,看到并非花芳正结之时,便陡然感到流莺舞蝶都在相欺了,这种心态,倒也是常有的。
李商隐好几首樱桃诗中的樱桃,是诗人嘲讽、讥诮的对象,这首诗中的樱桃,是诗人同情、叹惜的对象。纪昀把李商隐笔下的樱桃当成一个人,认为“集中屡咏樱桃,必有所为,亦可以意为之”。这样的理解,抹煞了这些樱桃诗在意象上的差异,混淆了其主旨。张采田不同意纪昀的意见:“纪氏能以意会,则于玉溪自不至于妄加攻击,但恐未然耳。托意遇合之作,所谓恨遭逢之迟暮也。必非艳情,与《嘲樱桃》诗不同,其座主李回贬湖时之深慨乎?”(《玉溪生年谱会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