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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屋云林度半生,老来翻向海中行。
惊看水色连天色,厌听风声杂浪声。
舟子夜喧疑岛近,估人晓卜验潮平。
时危归国浑无路,敢惮波涛万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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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于海固愿也,一苇杭之如勇何。
著浅惊呼过又喜,此生是等事尝多。
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yè)裾(jū)时。翠云队仗绛(jiàng)霞衣。慢腾腾、手双垂。
忽然急鼓催将起,似彩凤、乱惊飞。梦回不见万琼妃。见荷花、被风吹。
裾:衣之前后皆可称裾。“曳裾时”,指霓裳舞拍序以后始有舞态,详下注。翠云、绛霞:指舞衣,又点缀荷叶荷花。手双垂:大垂手、小垂手皆舞中的名目。
急鼓催将起:似用“羯鼓催花”事,而意却无关。此指“霓裳”至入破以后,节拍转急。琼:训赤玉,可喻红莲。江妃,水仙也,可喻水上莲。
试设想这样一个境界:当残暑季节的清晓,一阵阵的凉风,在水面清圆的万柄荷伞上送来,摆弄得十里银塘红翠飞舞。这晓风,透露给人们一个消息,莲花世界已面临秋意凋零的前夕了。这是空灵的画境,是迷惘的词境。怎样以妙笔去传神,化工给词人出下了这一个不易着手的难题。
在这首词里,词人通过他灵犀一点的慧思,在笔底开出了异采绚烂的花朵,幻出了一个美绝人天的梦境。出现在梦里的莲花,完全人格化了。她是唐代大画家周昉腕下的唐宫美人,她是在作霓裳羽衣之舞。沐浴在昭阳春昼的旖旎幻境中的她,绛裙曳烟,珠衱飘雾,玉光四射,奇丽袅娜的身影,回旋在人们心上,是非常难以恝置的美艳的传奇。而它的背后已带来了燃眉的邦国大祸。果然,撼动掀天雨点般的急鼓,惊破了舞曲,惊散了凤侣,一晌贪欢的梦境霎时幻灭。“梦回不见万琼妃”,词人声泪俱下地唱出了宗国沦亡的哀歌。“见荷花,被风吹”,这么临去秋波的一转,点明本题,让上面的梦境完全化为烟云。说她是琼妃也好,是荷花也好,幻想与现实,和谐地交织成为完美的艺术图案。
这词的艺术构思,迥出于寻常蹊径之外。莲华不易传神,风莲更不易传神,咏风莲而有寄托,更难,有寄托而不见寄托痕迹,难之尤难。作者巧妙地通过了梦,通过了拟人化的形象,通过了结层画龙点睛的手法,好像绝不费劲地达到了如上的要求。这是莲,但不是泛泛的莲,而是风中的莲。如果说翠仗绛衣是一幅着色画,那么彩凤惊飞的神态,更是画所不能到。读者读这首词,须得理解作者是宋末的遗民,是南宋亡国历史悲剧的见证人,透过这奇幻浓郁的浪漫主义风貌,去探索它的现实性,它将会使读者更加感到怅惘不甘,当时南宋沦亡的挽歌,还会在读者的灵魂深处荡漾着。
这是一首有寄托的咏物词,但寄托不同于影射,更不是要使读者去猜谜,它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美。这首词,即使撇开它的寄托意义不谈,仍然是一首咏风莲的绝唱,给人以美的享受。清代常州派词论家周济在《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中说:“夫词,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一物一事,引而伸之,触类多通,驱心若游丝之缳飞英,含毫如郢斤之斫蝇翼。以无厚入有间,既习已,意感偶生,假类毕达,阅载千百,馨欬弗违,斯入矣。赋情独深,逐境必寤,酝酿日久,冥发妄中;虽铺叙平淡,摹绘浅近,而万感横集,五中无主;读其篇者,临渊窥鱼,意为鲂鲤,中宵惊电,罔识东西,赤子随母笑啼,乡人缘剧喜怒,抑可谓能出矣。”这首《燕归梁》好就好在入而能出。
道山文章伯,杖履作幽栖。
笔砚为戏事,业落翻墨螭。
平生百万言,定相初不离。
更怜世间士,尘网深相闱。
笑踵双林辙,誓破万夫疑。
八面列神王,剑戟森携持。
怒目干龙宫,机缄绝谋惟。
佛语浩无际,天地如可弥。
笑谈一转毕,璿玑时未移。
见者皆了了,钝根化神机。
不然分三藏,谁能俱不遗。
白头钻故纸,底是出头时。
此恩今欲报,四顾将谁依。
在佛本无说,於公亦何为。
珍重谪仙人,登山力未疲。
天涯渺万里,著处即为归。
随缘作赞叹,妙语何奇奇。
置之天壤间,千古无敢非。
我生多肉障,烦公示宝篦。
请作一言蔽,牟尼即仲尼。
川上女,行踽踽。翠鬓湿轻云,冰肌清溽暑。
霞裾琼佩动春风,兰操蘋心常似缕。却恨征途轻薄儿,笑隔山花问妾期。
妾情清澈川中水,朝暮风波无改时。
离情先怯向边州,寒叶敲窗更报秋。
几点搅残千里梦,一声滴作两乡愁。
苦缘杨柳沾离席,偏傍梧桐溅小楼。
惟有孤灯照明灭,夜深无语揽重裘。
绮陌将收五夜灯,后堂锁到第三层。画檐残烛,细雨恐难胜。
歌板敲愁飞火凤,枕函贮梦结红冰。觉来还记,踏月六街曾。
常闻积归思,昨夜又兼秋。乡路京华远,王程江水流。
吴歌喧两岸,楚客醉孤舟。渐觉潮初上,凄然多暮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