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揭秘监三十四韵
试续儒林传,之人迹已陈。归魂钟阜夜,复魄董溪春。
忆昔初观国,乘时早致身。家声汉司马,冑教古成均。
学术诸生识,才华六馆亲。南宫燃烛夕,北省听銮晨。
秘阁诗书旧,容台礼乐新。讨论抽邃典,制作迈常伦。
信是闺中彦,端为席上珍。春官方载笔,东郭已埋轮。
雕鹗期高奋,骅骝且远巡。薇垣莲幕客,乌府绣衣人。
岂独司喉舌,犹应领缙绅。青冥来健翮,沧海起修鳞。
王气幽州歇,妖氛国步屯。依刘西适洛,恋阙北过秦。
贾傅俄悲鵩,宣尼竟泣麟。风尘辞组日,江汉负羁臣。
殷士皆登用,黄公独隐沦。《黍离》兴叹切,《麦秀》入歌频!
牢落征涂上,飘零甬水滨。时艰怜子孝,岁俭感妻仁。
我羡陶元亮,人誇贺季真。如何遽凋谢,况乃久邅迍。
已矣成长往,哀哉付劫尘。黔娄衾不足,原宪数方贫。
笔冢名空在,文场事已泯。行囊犹简牍,旅冢但荆榛。
听雨尝连榻,吟风更接茵。玉山涵远润,金井漱馀津。
白首论交地,黄泉诀别辰。分财悲鲍叔,投辖失陈遵。
北海谁求隐,东都罢对宾。向来知己泪,沾洒满衣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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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瓮琴书伴病身,熟谙时事乐于贫。
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qián)坤窃禄(lù)人。
诗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nài)值不容真。
平生肺腑(fǔ)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
酒瓮琴书终日与日渐衰病的身体相伴,虽然我熟知世道人情但也乐于孤寂清贫。
我宁愿安守穷困,做一个天地之间的诗者,决不投身官场,成为世间利禄之人。
吟诗作赋时不忘济世救物,可叹的是,世道黑暗,人情深险,不能容忍正直本真。
平生肺腑之言无处诉说,如今老矣,苍颜白发,只能遁身世处,做一个隐逸之人。
2、丁敏翔,白雪,李倩编著.唐诗鉴赏大全集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8:第676页
乾坤:天地间。窃禄:盗窃官俸,犹言尸位素餐。
诗旨:作诗的意旨。救物:拯救百姓。值:遇。
吾唐:唐人称本朝。逸人:避世隐居者。
这首七律,诗人写自己身处暗世、有志难伸、怀才不遇、走投无路的困境和内心的烦恼。通篇夹叙夹议,评论时事,陈述怀抱,满篇韵味,生动感人。
诗的首联概述诗人的境遇和处世态度。“酒瓮琴书伴病身”,开头七字,形象逼真地勾画出一个当时封建社会中失意潦倒的知识分子形象。他只有三件东西:借以泻愁的酒瓮,借以抒愤、寄情的琴和书,诗人是十分贫寒、孤独的。可是诗人对这种贫苦生活所抱的态度,却出人意料,他不以为苦,反以为“乐”——“熟谙时事乐于贫”。原来他“乐于贫”乃是因为对当时晚唐社会的昏暗社会现实非常熟悉。“熟谙”一词,总括了诗人“年年名路漫辛勤,襟袖空多马上尘”(《感秋》)的长期不幸遭遇;也暗示出上句“病身”是如何造成的。“乐于贫”的“乐”字,表现了诗人的耿直性格和高尚情操。这样正直、高尚的人,不能“乐于”为国施展才华,而只能“乐于贫”,这是统治者造成的真正悲剧。
紧接着,诗人进一步表明“乐于贫”的心迹:“”意思是说:我宁愿安守穷途,做天地间一个隐逸诗人;决不愿获取俸禄,当人间的庸俗官吏。这一联警句,上下对仗,一取一舍,泾渭分明,坚定有力,震慑人心。这种掷地作金石声的语言,进一步表现出诗人冰清玉洁的品格。
诗人说宁愿作“闲吟客”,第五句对“吟”什么作了回答:“诗旨未能忘救物”。诗人困于蒿莱,也不消极避世,而是始终不忘国家和人民所遭受的灾难。他的诗多是“言论关时务,篇章见国风”(《秋日山中见李处士》),表现出一片救物济世的热情。正因为他的诗“多主箴刺”,而不能为世所容,以致“众怒欲杀之”(见《唐才子传》)。故诗的第六句深深慨叹:“世情奈值不容真!”真,指敢于说真话的正直之士。“不容真”三字,深刻地揭露了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现实社会。这两句是全诗的重点和高峰。诗人单刀直入,揭示了志士仁人和黑暗社会之间的尖锐矛盾。
诗的最后两句,以苍凉悲愤的语调作结:“”一生怀才不遇,壮士莫酬,内心的痛苦,无处诉诉。诗人说:“吾唐”虽大,却没有正直之士容身之地,我只好遁身世外,做个隐逸之人。在《离骚》中,屈原也是掩泪叹息:“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此诗结尾两句和《离骚》的卒章同样感人。诗中刻画了诗人白发满鬓、愁容满面、仰天长啸、老泪纵横的形象。
这首诗以议论为主,但议而不空,直中见曲,议论同形象相结合,议论中又饱和着浓郁的感情,字字句句“沛然从肺腑中流出”(惠洪《冷斋夜话》),充满着悲切和激情。在谋篇布局上构思精巧,结构层层推演,环环相扣,步步进入:首联“乐于贫”,带出颔联“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颔联“闲吟客”带出颈联“诗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颈联“不容真”,带出尾联“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尾联“平生肺腑无言处”,又与开头“酒瓮琴书伴病身”相呼应,浑然一体。随着层次的推进,诗人的形象越来越鲜活;诗人感情的波涛,似长江后浪推前浪,逐步推向高峰;诗的主旨也一步一步开拓、深化。此诗的意境转过一层又一层,愈来愈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