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山行
适与野情惬(qiè),千山高复低。
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
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
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
清晨,连绵起伏的鲁山,千峰竞秀,忽高忽低,蔚为壮观,正好迎合了我爱好自然景色的情趣。
一路上,奇峰峻岭在眼前不断地变换,沉醉于一人在蜿蜒幽深的小路上游览的野趣,竟忘了走到了什么地方。
太阳高升,霜雪融落,山林显得愈加寂静空荡,笨熊正在缓慢地爬着大树,鹿儿正在悠闲地喝着小溪的潺潺流水。
看不到房舍,也望不见炊烟,我心中不禁疑问,山里是否也有人家居住?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一声鸡鸣。
参考资料:
1、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5-76
2、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27-28
适:恰好。野情:喜爱山野之情。惬:心满意足。
随处改:(山峰)随观看的角度的变化而变化。幽径:小路。
熊升树:熊爬上树。一作大熊星座升上树梢。
何许:何处,哪里。云外:形容遥远。一声鸡:暗示有人家。
这首诗运用丰富的意象,动静结合,描绘了一幅斑斓多姿的山景图:深秋时节,霜降临空,诗人在鲁山中旅行。山路上没有其他人,诗人兴致勃勃,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千姿百态的山峰和山间的种种景象。仿佛从云外传来的一声鸡鸣,告诉诗人有人家的地方还很远很远。
这是一首五律,但不为格律所缚,写得新颖自然,曲尽山行情景。
山路崎呕,对于贪图安逸,怯于攀登的人来说,“山行”不可能有什么乐趣。山野荒寂,对于酷爱繁华,留恋都市的人来说,“山行”也不会有什么美感和诗意。此诗一开头就将这一类情况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说:“适与野情惬”——恰恰跟作者爱好山野风光的情趣相合。下句对此作了说明:“千山高复低。”按时间顺序,两句为倒装。一倒装,既突出了爱山的情趣,又显得跌宕有致。“千山高复低”,这当然是“山行”所见。看见了山野非常喜爱,心中很满足,群山连绵起伏的,时高时低,一个“惬”字,足以体会出当时作者心满意足的心情。“适与野情惬”,则是“山行”所感。首联只点“山”而“行”在其中。
颔联进一步写“山行”。“好峰”之“峰”即是“千山高复低”;“好峰”之“好”则包含了诗人的美感,又与“适与野情惬”契合。说“好峰随处改”,见得人在“千山”中继续行走,也继续看山,眼中的“好峰”也自然移步换形,不断变换美好的姿态。第四句才出“行”字,但不单是点题。“径”而曰“幽”,“行”而曰“独”,正合了诗人的“野情”。着一“迷”字,不仅传“幽”、“独”之神,而且以小景见大景,进一步展示了“千山高复低”的境界。山径幽深,容易“迷”;独行无伴,容易“迷”;“千山高复低”,更容易“迷”。著此“迷”字,更见野景之幽与野情之浓。
颈联“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互文见意,写“山行”所见的动景。“霜落”则“林空”,既点时,又写景。霜未落而林未空,林中之“熊”也会“升树”,林中之“鹿”也要“饮溪”;但树叶茂密,遮断视线,“山行”者很难看见“熊升树”与“鹿饮溪”的野景,作者特意写出“霜落”、“林空”与“熊升树”、“鹿饮溪”之间的因果关系,正是为了表现出那是“山行”者眼中的野景。惟其是“山行”者眼中的野景,所以饱含着“山行”者的“野情”。“霜落”而“熊升树”,“林空”而“鹿饮溪”,很是闲适,野趣盎然。
苏轼《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诗云:“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无乃枯木形,人禽两自在!······”梅尧臣从林外“幽径”看林中,见“熊升树”、“鹿饮溪”,那正是苏轼所说的“无人态”,因而就显得“自在”。熊“自在”,鹿“自在”,看“熊升树”、“鹿饮溪”的人也“自在”。
欧阳修《六一诗话》云:“圣俞尝语余曰:‘诗家虽主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此联就可以说是“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而且还“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熊升树”、“鹿饮溪”而未受到任何惊扰,见得除“幽径”的“独行”者而外,四野无人,一片幽寂;而“独行”者看了。“熊升树”,又看“鹿饮溪”,其心情之闲静愉悦,也见于言外。从章法上看,这一联不仅紧承上句的“幽”、“独”而来,而且对首句“适与野情惬”作了更充分的表现。
全诗以“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收尾,余味无穷。杜牧的“白云生处有人家”,是看见了人家。王维的“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是看不见人家,才询问樵夫。这里又是另一番情景:望近处,只见“熊升树”、“鹿饮溪”,没有人家;望远方,只见白云浮动,也不见人家;于是自己问自己:“人家在何许”呢?恰在这时,云外传来一声鸡叫,仿佛是有意回答诗人的提问:“这里有人家哩,快来休息吧!”两句诗,写“山行”者望云闻鸡的神态及其喜悦心情,都跃然可见、宛然可想。
译文
清晨,连绵起伏的鲁山,千峰竞秀,忽高忽低,蔚为壮观,正好迎合了我爱好自然景色的情趣。
一路上,奇峰峻岭在眼前不断地变换,沉醉于一人在蜿蜒幽深的小路上游览的野趣,竟忘了走到了什么地方。
太阳高升,霜雪融落,山林显得愈加寂静空荡,笨熊正在缓慢地爬着大树,鹿儿正在悠闲地喝着小溪的潺潺流水。
看不到房舍,也望不见炊烟,我心中不禁疑问,山里是否也有人家居住?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一声鸡鸣。
注释
⑴鲁山:一名露山,在河南鲁山县东北,接近襄城县境。
⑵适:恰好。野情:喜爱山野之情。惬(qiè):心满意足。
⑶随处改:(山峰)随观看的角度的变化而变化。
⑷幽径:小路。
⑸熊升树:熊爬上树。一作大熊星座升上树梢。
⑹何许:何处,哪里。
⑺云外:形容遥远。一声鸡:暗示有人家。
参考资料:
1、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5-76
2、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27-28
诗作于宋仁宗康定元年(公元1040年)。当时诗人三十九岁,是其前期作品。这首五言律诗写鲁山行的野景、野趣,突出表现山林的幽静和山行者的愉悦心情。
参考资料:
1、张长青.《中国古典诗词名篇文化鉴赏》: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第617页
这首诗运用丰富的意象,动静结合,描绘了一幅斑斓多姿的山景图:深秋时节,霜降临空,诗人在鲁山中旅行。山路上没有其他人,诗人兴致勃勃,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千姿百态的山峰和山间的种种景象。仿佛从云外传来的一声鸡鸣,告诉诗人有人家的地方还很远很远。
这是一首五律,但不为格律所缚,写得新颖自然,曲尽山行情景。
山路崎呕,对于贪图安逸,怯于攀登的人来说,“山行”不可能有什么乐趣。山野荒寂,对于酷爱繁华,留恋都市的人来说,“山行”也不会有什么美感和诗意。此诗一开头就将这一类情况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说:“适与野情惬”——恰恰跟作者爱好山野风光的情趣相合。下句对此作了说明:“千山高复低。”按时间顺序,两句为倒装。一倒装,既突出了爱山的情趣,又显得跌宕有致。“千山高复低”,这当然是“山行”所见。看见了山野非常喜爱,心中很满足,群山连绵起伏的,时高时低,一个“惬”字,足以体会出当时作者心满意足的心情。“适与野情惬”,则是“山行”所感。首联只点“山”而“行”在其中。
颔联进一步写“山行”。“好峰”之“峰”即是“千山高复低”;“好峰”之“好”则包含了诗人的美感,又与“适与野情惬”契合。说“好峰随处改”,见得人在“千山”中继续行走,也继续看山,眼中的“好峰”也自然移步换形,不断变换美好的姿态。第四句才出“行”字,但不单是点题。“径”而曰“幽”,“行”而曰“独”,正合了诗人的“野情”。着一“迷”字,不仅传“幽”、“独”之神,而且以小景见大景,进一步展示了“千山高复低”的境界。山径幽深,容易“迷”;独行无伴,容易“迷”;“千山高复低”,更容易“迷”。著此“迷”字,更见野景之幽与野情之浓。
颈联“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互文见意,写“山行”所见的动景。“霜落”则“林空”,既点时,又写景。霜未落而林未空,林中之“熊”也会“升树”,林中之“鹿”也要“饮溪”;但树叶茂密,遮断视线,“山行”者很难看见“熊升树”与“鹿饮溪”的野景,作者特意写出“霜落”、“林空”与“熊升树”、“鹿饮溪”之间的因果关系,正是为了表现出那是“山行”者眼中的野景。惟其是“山行”者眼中的野景,所以饱含着“山行”者的“野情”。“霜落”而“熊升树”,“林空”而“鹿饮溪”,很是闲适,野趣盎然。
苏轼《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诗云:“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无乃枯木形,人禽两自在!······”梅尧臣从林外“幽径”看林中,见“熊升树”、“鹿饮溪”,那正是苏轼所说的“无人态”,因而就显得“自在”。熊“自在”,鹿“自在”,看“熊升树”、“鹿饮溪”的人也“自在”。
欧阳修《六一诗话》云:“圣俞尝语余曰:‘诗家虽主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此联就可以说是“状难状之景如在目前”。而且还“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熊升树”、“鹿饮溪”而未受到任何惊扰,见得除“幽径”的“独行”者而外,四野无人,一片幽寂;而“独行”者看了。“熊升树”,又看“鹿饮溪”,其心情之闲静愉悦,也见于言外。从章法上看,这一联不仅紧承上句的“幽”、“独”而来,而且对首句“适与野情惬”作了更充分的表现。
全诗以“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收尾,余味无穷。杜牧的“白云生处有人家”,是看见了人家。王维的“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是看不见人家,才询问樵夫。这里又是另一番情景:望近处,只见“熊升树”、“鹿饮溪”,没有人家;望远方,只见白云浮动,也不见人家;于是自己问自己:“人家在何许”呢?恰在这时,云外传来一声鸡叫,仿佛是有意回答诗人的提问:“这里有人家哩,快来休息吧!”两句诗,写“山行”者望云闻鸡的神态及其喜悦心情,都跃然可见、宛然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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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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